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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大路通我家 两旁又开油菜花 花开引蝶来 穿花而过向家归 文｜進之 21世纪的今天，我们可以免受战乱带来的痛苦，也不再像六七十年代为一日三餐而发愁和担心寒冬没有棉衣而焦虑。前几年，人们都把目光放在留守儿童上，给予了很多帮助，以及随着社会几年的快速发展，很多人过上了小康生活，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父母选择把儿女留在身边，虽然多多少少会影响工作，但一家人在一起，再大的困难也都迎刃而解了。而老人，绝大部分都留在故乡了，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空巢老人”。比起留守儿童，他们显得更加的孤独。儿童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空暇时可以找同学、朋友玩，但是老人没有丰富的娱乐方式，只能日复一日的期盼着春节早点来，就可以一家人团团圆圆了。
( 摄影师：lovesadbobo ) —— 1 —— 2017年9月26日20时16分，来电铃声的突然响起打破了深夜的宁静，急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妈”。接通后，从手机听筒里传来的第一句话开始就觉得语气与平常不同，紧接着电话里传来“今天上午爸爸和奶奶送爷爷去安义人民医院了，估计要做个小手术，得住院几天，奶奶留在了医院照顾爷爷，病不严重，别太担心”。听着这里陷入了十几秒的沉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随后努力的控制情绪跟妈妈说了些关于如何照顾爷爷的事情，以及让爸爸去医院照顾下爷爷……挂断电话后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周围只有呼吸声，只记得这个夜晚很漫长。 次日上午给奶奶打了电话，奶奶说：“爷爷上午刚刚做了小手术，已经好多了，只要住院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姐姐也来医院看爷爷了，饭都是她送过来的。”听到这里心里的那块石头算是落地了，也取消了回家的计划。(此时公司在紧张的赶货中，因为国庆放假，很多客户都在催货，此时回家很难。)随后问了很多关于爷爷病况的问题，得知不是很严重才稍微放点心了，最后便跟奶奶说国庆和哥哥回家去看看爷爷，在这几天多注意身体……。 这三天算是人生中最难熬和最不踏实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除了每天打电话给奶奶了解爷爷病情后便加快了公司里订单制作的速度，到了30号晚上，公司里的事情安排好了之后便随便准备了点回家要用的物品。(本来是计划晚上出发的，那样在凌晨三点就到了，不过奶奶说了后，她特别交待晚上开车不安全，便只好早上出发。)
(收到姐姐发来的消息，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开心的，因为出院了说明已经康复的差不多了。) 次日六点迎着朝阳踏上了回家的路。国庆节难免会堵车，只不过比意料之中有点点差别，平常四个小时的路程硬是用了8个多小时才到家，那种堵在高速公路一个多小时才走几百米的感觉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到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一下车便急忙去看了爷爷的病情如何，所幸无大碍，已经康复了很多，算是可以放心了。(都说老人爱节省，的确没错。本要住院一礼拜的，奶奶看着差不多好了就提前出院了，还好没什么影响。) 令我纠结的是爷爷怎么去的县里医院，从村里到县里将近三十公里，平常也没有班车直通县里，况且道路崎岖不平以及爷爷体重将近一百七十斤，行走极其不便，更何况是去医院。 晚上一家人坐在桌前，四五个小菜，谈着往日的琐事，很是愉快，或许这就是家的感觉。饭后跟哥哥商量着把假期由原来的三天改为为五天，毕竟难得回趟家，下次估计就是过年了。(劳动节、端午节、中元节都只在家里呆了两天便匆忙赶回了武汉，今年还是不错的，各大节日都回家了。) 在家里的这几天，每天都是六点多就起床了(平常工作的话一般都是每天12点睡，差不多七点半以后才能起床。)，洗漱后便一个人开车出去转转，去乡间小路上追忆年少时和伙伴一起追蝴蝶抓青蛙，去学校里回忆曾经坐在凳子上的天天期盼礼拜快点到来的我，去感受曾经和朋友一起嬉戏的地方，几年过去了，每次走在这些熟悉的路上都会有很多感受很多想法很多怀念。 一晃就到了八点半，然后到镇上买点爷爷奶奶爱吃的水果，再去蛋糕店买点糕点(小学六年级就与店主相识，每次回家都会到店里买点糕点，而且爷爷奶奶也很喜欢吃这里的糕点。)，最后买点中午和晚上要用的菜，便赶回家吃早餐。到家后，奶奶也把早餐都准备好了，便扶爷爷起床吃饭，随后的一天里便陪伴着爷爷奶奶。 (图片拍摄于10月2日；吃中午饭时，我、哥哥以及奶奶先吃完了后，扶爷爷起来吃饭，由于还没有完全康复，不能独自吃饭，便跟奶奶说我来喂饭，没想到爷爷听到后说不要，要奶奶喂，奶奶听了后说，孙子给你喂饭还不要，这好的福气哪里有……，听后我便盛了一碗饭，夹了些爷爷爱吃的菜给奶奶，让奶奶来喂给爷爷吃，便急忙打开相机按下了快门，记录下这一刻。) 虽然只在家五天，但是这五天过的很快乐很幸福也觉得很漫长、很短暂。家里自然比不上那些名胜古迹圣地，但是“家”所带来的那种感觉是任何地方都没有的，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剧，一起乐哈哈的讨论着剧情或不经意间又把话题转移到了往日的某件事上，然后一起讨论着。在大家的悉心照料下，爷爷的病也差不多康复，心里也就放心，离别总是让人难过，但又无可奈何，不过能够回家照顾下家人也就很满足了。 经过这次事情也让我明白了老人在家里生活并不是人们口中常说的那么容易。听奶奶说他们平常也就弄一两个菜吃，有时晚上也不吃饭。要买点生活用品或者去给爷爷买药都要走上三四公里去镇上，对于我们来说三四公里没什么，但是对于七八十岁的他们来说是多么的艰难。而远在四百公里外的我给不上什么帮助，很内疚。 依稀还记得去年某天的下午接到妈妈的电话说外婆去世了消息后眼泪控制不住流了出来，情绪也十分的低落，除了自责还有深深的内疚。在此之前就听妈妈说外婆身体不好，但由于工作原因不能回家看望，便只好让妈妈多多照顾下外婆，没想到几个月的时间就永远的离开了。 哥哥闻讯后便急忙开车回家了，留我在公司里管理，既理解也无奈，那段时间，很难熬，时常在深夜惊醒，便久久不能入睡。而且，也十分担心妈妈的身体，因为外公在我出生之前就去世了，而现在外婆也去世了，听哥哥说这段时间瘦了很多。 正月初二去外婆家的路上，刚下桥时妈妈就指着左边不远处的田野中，说：“进涛，你看，外婆就是埋在那里”。说着我就把目光投向了妈妈指的地方，陷入了沉默，久久没有说话。在回家的时候独自一人前往了那里，内心深处自言自语说了句，抱歉，我来晚了。 虽然在我心里外婆的亲情没有爷爷奶奶深，但是看到外婆的逝去内心深处突然少了一种说不出的东西，空空的，麻木的，不仅如此，更多的还是自责和内疚。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生活在这里，外婆那边，一年中也就是过年会去做客，呆上大半天。平常的日子里，很少打电话给外婆，一年也就两三次，简单的问候之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一次通话是妈妈在外婆家照顾外婆，当时妈妈跟我说外婆想跟你说说话，然后就跟外婆说了十来分钟，从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就觉察到病情不轻，但是问外婆和妈妈她们总是说没事的，谁知道仅仅过了两个多月就去世了，买好了的武昌鱼、周黑鸭、热干面再也吃不到了，也带不了外婆去看看滕王阁，这些未实现的事也成为了我此生的遗憾。 —— 2 —— 我大爷爷的妻子在他很年轻的时候就去世了，无儿无女，一直生活在我家，尤其对我特别好。 在我大一那年，有一天的晚上，大概九点多，我正躺在床上和室友打游戏的时候，我爸突然打电话过来，说大爷爷重病在床，想见见你。随后问我，今晚看看能不能过来，如果今晚回不来就第二天回来。我便跟我爸说，我去查下看看还有没有火车票。挂断电话后急忙打开12306查询济南——邹城的火车票，上面显示还有一班在22:02，但是已经没有坐票了，只剩几十张站票。我当时就在想，如果现在回去的话，需要站上将近四个小时，到家几乎得凌晨三点了。便打开短信编辑界面给我爸发个一个短信：“爸，刚刚查了已经没有回去的车了，我明天早上七点去坐回邹城的大巴。” 早上六点多急忙起床收拾下回去要用的随身物品，老爸突然打电话过来，他说，你大爷爷刚不久走了，走之前还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但是这也不能怪你，毕竟昨晚没有回来的车了，别太内疚，等下回来的路上多注意安全。 因为我嫌站上四个小时而对爸爸说没有回去的车了，也因此没能让大爷爷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看到我。本以为坐上七点的大巴就能够满足大爷爷的愿望却没想到成为他的遗愿也成为我此生最大的遗憾。 如果上天能够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在那天晚上赶回去，哪怕站上一天一夜，只想再见到大爷爷一面，听他叫我的名字，因为我知道他最疼我。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 3 —— 记得以前看过一个故事，是这样说的。 儿子放假回农村的老家看望父母，但时间紧迫，只能在家待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五点半就要走。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儿子特意抽出时间跟母亲坐在老房里一直聊到深夜。 临睡前，儿子有些遗憾地说：“妈，这次太匆忙了，等下次有空，我一定在家多待几天陪陪您们，还要吃小时候您亲手包的韭菜饺子，那个味道太好了，在外面吃的都没有你包的好吃，一直都想着呢。” 之后，儿子便到里屋睡觉了，可母亲听了儿子的话后却没了睡意，她想了想后走到另一间屋，叫醒已经睡下的父亲，说：“老头子，你赶紧起来，去问问谁家菜园里有韭菜，跟他打个招呼，割点儿回来，娃想吃韭菜饺子了，我得给他做。” 躺在床上的父亲一听，立即明白，连说：“好，好。”然后迅速穿上衣服，下了床。母亲又说：“老头子，你动静小些，别吵醒了娃，他明早还要走呢。” 此时，正是初冬的深夜，外面很寒冷。父亲开始在村子里挨家挨户敲门，借割他们菜园里的韭菜。在冬天，菜园里韭菜很少，好在敲了数十家门后终于找到了。村里各家各户的菜园都离村子很远，加上夜路不好走，等父亲割完韭菜回家已是夜里十一点多了。 接下来，两位老人开始择韭菜，把两斤多韭菜择完、洗净后，差不多已经是凌晨了。接下来是擀饺子皮，然后包馅。这一切如果是在明亮的灯光下完成，不需要太长时间，但事实上他们都是在手电筒的光亮下完成的，因为两位老人怕开灯惊扰了儿子的好梦。 这一切都做完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两位老人想了想，还有一会儿就得煮饺子了，干脆别睡了，给儿子烧点儿热乎的水，这样，他一起来就有热水洗脸。 五点三十分，儿子的手机闹铃准时响了，儿子从睡梦中醒来，一睁开眼睛，便隐约闻到一股似曾相识的香味，这香味越来越浓，最后在厨房里达到了鼎盛，一大锅韭菜饺子在翻滚着。 看到儿子，母亲连连说：“娃快趁热吃了吧，你最喜欢的韭菜饺子，吃过再刷牙。”吃呀，先吃，先吃。”站在一旁的父亲帮母亲的腔，并立即将饺子盛进碗里，双手递到儿子的面前。 儿子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随口说出的一句话，父亲和母亲就当真了，两位六十多岁的老人，竟然为了饺子一夜未眠。 那是一碗滚烫的韭菜馅饺子，很香，很香，吃得儿子想哭。 —— 4 —— 当我们还是幼儿时，我们几乎每时每刻和父母在一起。随后，我们慢慢长大，读幼儿园了，上小学了，只能一天回一次家了。小学毕业后，开始进入了初中、高中，回家的次数慢慢由每天一次变为每星期一次。度过八年后，开始走进大学，离家近的也许每个月会回家一趟，而出省了的几乎只能等到放长假或者暑假、寒假才能回家。进入社会开始工作后，回家就变得尤为渺茫了，在没有特殊情况下大部分的人一年中也就过年才会回家，而有的人，过年都选择在异乡度过，留下山那边的父母独自吃“团圆饭”，过春节。我们的确长大了，可是也离家越来越远了。 我们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急忙着成长，忙着成为万众瞩目的盖世英雄，忙着去实现自己心中梦想，可是，当我们回头看看，猛的发现我们离家已经是隔着千山万水了，就像龙应台说的“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诉你: 不必追。” 不管我们做出什么选择，他们总是说着，孩子，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爸妈永远支持你。然后我们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在这里，不得不说一个有趣的事实。在我们还是年纪不大时候，我们总是日思夜想要离开这个家，我们觉得它像是一座牢笼，把我们困在里面。当然，也受不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一般留守儿童都是由爷爷奶奶照顾)的唠叨，觉得他们管的太多了。读六年级的我曾一度想离家出走，去外面走走，感受一下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活，最后还是把这个想法扼杀在脑海里，主要原因有两个，第一个原因是没钱，第二个原因还是没钱。后来不知不觉步入社会后，才发觉年少时的想法是多么的愚蠢。现在，也时常会在深夜想家，有时候也会在某个瞬间想尝尝奶奶的拿手菜，然后开车去饭店里点上一份“黄豆猪蹄煨汤”，那味道和奶奶弄的很接近，但终究没有奶奶做的可口。当我们真正离开它的时候，我们才发现它是多么的珍贵。虽然我在异乡的生活还可以，出门也到处都是高楼大厦，闹市每天依旧人山人海，可是，很难真正的开心。 一天有24小时，一年有春夏秋冬，365天(闰年366天)。在这时间内，我们会花很多时间去追剧、去打游戏去逛街、去和朋友聊天，哪怕在无聊的时候，也愿意花几个小时去刷空间，刷微博等，在放假的时候，哪怕在路上堵车花了十几个小时，哪怕到景区看的只有人山人海也没有丝毫怨悔，就是不愿意挤出几分钟的时间给家里打个电话问候问候。曾经我也常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想，已经好久没给家里打个电话了，明天一定抽空打个电话给家里。等到我打电话给家里的时候，已经隔了五六天。我们常跟家人说自己很忙，有时候忙到饭都没时间吃，晚上也是天天很晚睡，可以我们扪心自问，我们真的很忙吗？我们在无用的事情上花了多少时间？ 我们常常以为自己有钱了，给家人买房子、买衣服买吃的、带他们去旅游就可以给他们幸福，所以就去拼命地赚钱，哪怕离家十万八千里也毫不介意。后来，我们赚到钱了，却突然发现我们除了给家人那些所谓能带来幸福的物质，其他的都给不了，给不了他们需要的陪伴，也不能常回家看望他们陪他们聊聊天，也不能在他们生病的时候在他们身边照顾他们。可是，他们真的很需要钱吗？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在有生之年，我们应该多尽孝心，少留遗憾，别等到他们走了才后悔莫及，那样只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我们的世界有很多东西，而在家人眼里，他们的世界只有我们，记得之前看过一个故事，说是儿子花了几天终于教会父母用微信了，后来儿子无意间打开父母微信的通讯录，看到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每天父母都会看儿子微信的朋友圈几百次，只是想看看儿子的现状，但是父母很少找儿子聊天，因为他们知道儿子忙，不想打扰到他。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我们当然也的确要去外面的世界闯闯，去实现当年的少年梦，去实现人生的自我价值。但是，也不能只顾着闯，也要时刻记得，在远方的远方，有个家，家中有几个人，在日日夜夜期盼着我们打个电话问候问候，期盼着我们回家吃个饭。 我们长大了，他们却老了。 人生不过几十载，多抽空陪陪家人，哪怕只是简单的问候。 仔细想想，你有多久没给家里打个电话了？
（每次回家看到这一幕时，内心非常激动，也特别兴奋，看了二十多年了，还是那么的美丽。） ——全文完 —— P.S.再过一个月就过年了，希望所有的人能回家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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