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枣》 作者：宋铁锁/陕西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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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 侄女拿来一袋又红又鲜的大枣，又勾起我童年的回忆。在那古老的街道，走过一个高高的老头，有六十多岁吧，腰里紧个长长的腰带，他不爱说话，肩上扛个匾担，两边是两个大筛子，里边有核桃、枣、苹果……。冬季还有柿子（软柿子）走路匾担一闪一闪，发出“吱，吱，吱，——”有节奏的声音。从来没见他笑过，低着头，黑着脸。老头一个人生活，老伴过世早，他长年做这小本生意。不知他的名字，人们叫他“哄娃老汉”！别看他不太卫生，有些邋遢。他卖的东西孩子们可爱吃！那个年代的孩子不太讲卫生，特别农村孩子更提不上讲卫生，常常吃不饱饭……，饿着肚子……。成群结队象一群野孩子。水果谁都没钱买！老头后边时常跟着一群淘气的孩子。他猛的转过身，用冷眼瞪带头的孩子……！淘气的孩子们“哗啦啦”的都跑远了……，他再转过身继续“吱，吱，吱……”去他那老地方摆摊子……！不知啥时候开始，几个“淘气鬼“裤子口袋装着满满大枣，他们分给那个男孩几个，男孩从来没吃过这么甜的大枣，那个年代，家庭都很穷，谁都没钱卖零食。偶尔也有人拿粮票或布证来兑换，粮票有一两，二两，一斤的，那年代买粮食类的必须有粮票，买布匹必须凭布证！这次是那个“淘气鬼”偷了家里的粮食去“哄娃老汉”那里换的大枣！“哄娃老汉”用粮食换东西，生意一时也红火起来……！小麦，玉米……都能换到好吃的东西！
男孩也经不起同伙诱惑，傍晚他就偷了家里的粮食（小小的裤兜里），溜进“哄娃老汉”住的地方，房子黑黑的，记不清是灯泡太小还是点着煤油灯，房子有一丝亮光照出，桌上放个盘子秤，秤盘是铜的，黑油油的，可能永远都没洗过，看不到铜的颜色，盘子下边才能看到明明的铜色，秤盘就象一个铜罗。男孩从裤兜里慌忙抓出几把小麦放进秤盘，再把裤兜反出抖净裤兜缝的麦粒。老头右手提起秤前边的号系，左手捏住秤杆上的秤锤绳……，又走到灯下数秤上的星星，没人能认准他那个老秤，他那个秤确实也有些历史了。男孩心里很急，怕来了熟人逮住告诉家里人，家里大人如果真知道了，肯定少不了挨打！，绝对少不了一顿打！！那个年代的粮食太珍贵了，一年的口粮到春季就可能接不上第二年了，为了节约粮食，母亲常常蒸玉米面馍，苜蓿馍…，那个年月借粮食是常事。听老人说，河南，甘肃饿死了好多人了！“哄娃老汉”咋秤的他也记不清了，他把秤盘的麦子倒进一个斗（装粮食的木制品）里，转过身走到他那个大筛子旁抓了一把大枣放进秤盘，又认真的秤了一会……！也不知秤了多少。男孩第一次换到了好吃的大枣，装进裤兜慌忙溜出黑房子，那时的大枣真的好吃，甜甜的！没回到家里大枣就吃完了。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在一天傍晚，生产队还没放工的时候，男孩又溜到他家的粮仓前，家里的粮仓是他父亲今年用席子改制的，以前家里粮食用水瓮放。男孩象上次一样，黑黑的小手抓了一把，两把……，这次比上回有点贪心，裤兜装的有点满，他又往出抓了些，然后两个小手在刚才抓过麦子的地方小心的抱平、轻轻拍好。偷偷溜到院子他就傻眼了，母亲今天放工早……！她看见了他，她放下锄头喊住儿子，母亲发现了真相。男孩吓坏了，母亲喊啥他也听不清了，不知母亲是骂还是喊他，或许母亲也有点哭音吧……！男孩两只小手紧紧护住裤兜，等待最严厉的惩罚！母亲转过身偷偷擦了擦眼睛，他知道母亲含着眼泪背过身的，她没再说啥！不知母亲是生气还是心痛的流泪，男孩看着她转过身的背影眼泪刷刷的流了下来……！他没哭出声，悄悄把粮食放回粮仓，用小手再次抱平！
母亲那次确实没打他！再后来，没人提起那件事，男孩再也没敢换过大枣。那件事母亲可能早已忘记了，但是，母亲转身那一刻的背影永远停留在男孩的记忆里，特别每当他看见又红又鲜的大枣，就会想起童年那些往事……！特别想他那慈祥的母亲！作者简介宋铁锁，男，陕西咸阳三原人。喜欢写作，也会武术，重情重义。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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